“爸，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賀小蕎，那是她爸。”

韓衛紅爸爸連忙過來握手，賀國剛受寵若驚的同他握手，結結巴巴的寒暄：“韓老板，多謝你多謝你。”

“不謝，不謝。”

韓衛紅打開裁縫店大門，請他們進去坐，店鋪裏面煥然一新，兩臺縫紉機並排放著，周圍放了一排長桌方便裁剪，墻壁上有做好的掛鉤可以用來掛樣衣，墻角放著兩把撐衣桿，最裏面是一個大衣櫃，可以存放客人做好的衣服。

“現在布置的簡單，但該有的東西都有了，就差買來布料開工啦！”韓老板一項一項介紹完畢讓韓衛紅打開通往後院那扇門，帶著他們往裏走。

“裏面這個院子我也買下來了，預備一家子都搬過來住，兩邊廂房住學徒和店員，這有廚房一應俱全，賀大哥你可以隨便看。”

左右四間廂房連著店鋪，學徒住在廂房晚上可以註意著店鋪裏的動靜以防宵小，庭院中間辟出來一方小花園，月季生長旺盛含苞待放，正對著店鋪門面的是三間大瓦房，也是主人住的地方，賀國剛遠遠看了大瓦房羨慕不已，卻只站在廂房看了看，廂房放著一床一桌，極簡單，但對學徒來說已經非常好了。

左邊廂房有一間被用作廚房，竈臺已經搭好，還放著一捆柴火，鍋碗瓢盆沒有，整個裁縫店有了雛形，細節只需要日後完善。

賀國剛早就相信了，而且是賀蕎蕎同學介紹的，有什麽好不相信的。

於是，他試探著問何時開始上班。

韓老板想了想：“我們預備這月十六開門營業，小蕎能早點來幫著準備準備東西最好，要是家裏忙十五來也不耽誤，看你們，然後工資一個月二十塊管吃管住，每月休息兩天，要是農忙了店裏清閑也能請假回去給家裏幫忙，這都好商量。”

“中中，這實在是太好了！俺讓小蕎回家收拾收拾，明兒就能來。”

“哈哈哈，那就好。”

韓老板功成身退，介紹之後就說家裏有事先走，讓韓衛紅帶著看看，賀國剛自然忙不疊讓他先去忙。

“小蕎，你來帶著衣服被子就成，其他不用多帶，等你來了就住在東廂房，咱倆能做個伴。”

一直沒有說話餘地的賀蕎蕎終於能說個好字。

賀國剛笑呵呵的，等看完之後就預備回去，回家還要準備東西。

韓衛紅把他們送到拐角處才自行回家，她家離裁縫店不遠，是個窄小空曠的小院，院子裏有一架葡萄藤，下面坐著一個男孩，他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過身來，笑著問：“姐，你事情辦好了？”

“對，辦好了。”

——

賀蕎蕎他們回到家裏賀母慌忙迎出來：“怎麽樣？”

賀國剛滿臉笑容：“還真是讓小蕎這有福氣的丫頭趕上了，人家裁縫店正準備開業，店面很大氣派又敞亮，裏面還有兩臺嶄新的縫紉機，擺設的很好！”

“呀，那真是好，小蕎啥時候去上班？”

“明天就得去。”去一天就多一天的工資。

賀母很高興的問：“要帶啥東西？我趕緊給小蕎收拾。”

“衣服，被子。”賀國剛雖然高興，但還要忙著下地幹活，喝兩口水就扛著鋤頭走了，賀母又問了兩句去縣城的過程，囑咐賀蕎蕎在外面要小心，不要隨意和外人接觸，踏實幹活才是正經。

賀蕎蕎槽多無口，賀母是多怕養大的閨女和別的男人跑了啊！不過她才過了十六歲生日，不至於防備成這樣吧

賀蕎蕎的衣服不多，尤其夏天衣服輕薄收拾半天也只有一小包而已，一雙涼鞋一雙涼拖是她夏天所有的鞋子了。

到中午吃飯，早早跑出去玩的賀小圓和賀小文，還有去學校找老師的賀小偉全都回來了，他們聽說賀小蕎要去上班都新奇的不得了。

“姐，等你回來給我帶好吃的唄！”賀小圓嘴甜，仗著是最小的孩子很得兄姐寵愛，就連賀父賀母對她也很溺愛，而賀小蕎純粹是當男孩來用。

賀蕎蕎答應了，這輩子是賀家的大女兒，她會擔起應盡的義務，至於再多她現在承諾不了。

晚上

因為賀蕎蕎要去縣城上班，賀母去村頭屠戶家裏割了一斤肉，加上賀小文釣上來的魚，一頓晚飯收拾的有魚有肉，這樣的晚飯肯定要請長輩來的，賀老太和賀老頭沒有一點意外的帶著賀國玫來了。

賀國玫還沒坐下火力就開始朝賀蕎蕎開火：“賀小蕎，我讓你做衣服三催四請你都不給我做，現在去裁縫店上班了，還說你不會！你就是不給我做衣裳！”

賀老太粗壯的胳膊揮舞著蒲扇：“就是，小蕎，給你親姑姑做衣裳你都不做，太拐了你！”（大意心眼壞）

“姑，我能給你做衣裳，可是不給我布我怎麽做？拆我自己的衣裳給你做？姑你這麽愛幹凈的人肯定不願意穿別人剩下的啊！”賀蕎蕎也不忍著，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拆穿，裝什麽大尾巴狼又不是古代至孝的氛圍，再說只是姑姑而已，憑什麽讓侄女孝敬你？

“你奶奶的，賀小蕎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！”

賀蕎蕎眼皮不擡：“奶奶，我姑罵你。”

賀老太一個蒲扇拍到了賀國玫胳膊上：“得了，坐下吃飯。”

賀紅升一句話不說，臉色也大好就是了，妻女這樣丟人現眼，他身為人民教師臉上無光！

“小蕎，你去裁縫店做一陣子看看怎麽樣，要是再招人找咱們這邊兒的人一起去，你們也好有個照應。”賀紅升說了這麽一句。

賀國剛就不大高興：“爸，小蕎還沒去上班，你說這太早了。”

老頭子說這個能有幾個意思，不外乎是想讓賀國玫也找個工作，親妹子和親閨女，賀國剛該偏向哪邊心裏可是門兒清。

“這話說的，你爸就是囑咐一句，真當去上個班就是城裏人了，可別被人辭了！”

這下子，賀家夫妻倆臉色明顯陰沈起來。

“爸，媽，孩子好不容易有個前程，你們這是啥意思，你們就樂意看著俺家小蕎一輩子在地裏刨食對吧？”

“老大媳婦，你啥意思，俺們都盼著小蕎好，可沒別的意思，得了既然是吃飯別說了，都快吃飯吧。”賀紅升愛做和事佬，說完夾起盤子裏最大那塊肥肉到自己碗裏，吧唧嘴開吃。

他們說什麽賀蕎蕎可不受影響，她在心裏用小本本記著呢，誰對她好她日後會報答，但誰對她不好以後別想吃她一毛錢的東西！

賀紅升一家三口存在的意義就是來吃一頓飯，吃飯一抹嘴拍拍屁股走人，賀母端著碗盤準備去洗碗，梁至屹突然來了。

“叔，你們今兒去那裁縫店辦成事了沒？”

賀國剛喜滋滋道：“辦成了，你小蕎妹子明天就去上班，誒正好，你也在縣城上班，你得空可得照顧著你妹子，咱們前後院住著勞你操心吶！”

梁至屹一拍掌：“叔你說的太客氣了，小蕎是我妹妹我必須得照應啊，對了，明天小蕎去上班怎麽去？要不我載著小蕎妹子去？剛好我也知道地方。”

“也中，我省得跑一趟，能直接下地幹活了，你看你，早點來還能趕上吃飯，等下回叔請你喝酒！”

“哈哈，叔你看你客氣的，那就這樣我明天六點半來接小蕎，到時候能起來就行。”梁至屹一番話如同行雲流水。

這下別說賀國剛，連賀母都高興得不得了，早忘了先前的囑咐，這羅志上進又善心還能在縣城照顧自家閨女，多好的事兒！

賀蕎蕎抿嘴一笑，悄悄朝梁至屹眨眨眼，原本淡然的梁至屹表情一僵，幸好及時掩飾了過去。

到了晚上，賀蕎蕎躺在床上睡不著，睡另一頭的賀小圓也沒睡，興致勃勃和她討論縣城見聞，她長這麽大還沒去過縣城。

“縣城比咱莊大的多，人也多，街上有好些店，咱爸載著我就能看一眼，等我去上班仔細看看回來給你說。”賀蕎蕎希望勾起賀小圓對外界的向往，從而改變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。

賀小圓很感興趣，可她骨子裏就是個吃貨，最惦記的還是讓賀蕎蕎帶好吃的回來。

說著說著，也就睡著了。

賀蕎蕎良久沒有閉上眼，剛有一點睡意就被賀國剛隱約的呼嚕聲驚醒，緊接著賀母來了個呼嚕二重奏，睡意全消。

農家小院裏很安靜，偶爾有蛐蛐叫聲打破這寧靜，月亮漸漸隱藏到雲層裏若隱若現，過了不知多久，賀蕎蕎腦袋裏的想法全部歸於混沌，閉上眼睛呼吸平穩進入沈睡狀態。

村東頭，漆黑的夜裏有兩個人影趁著夜色悄悄翻墻進入一戶人家，撬開門後牽走了餵的肥肥壯壯準備賣掉的公羊。

第二日一早，賀二妞家被人偷走準備賣掉給兒子賀軍當學費的羊被人偷了，一個早晨賀家莊弄得人心惶惶，而後來了一個外鄉收羊人，賀國剛和他談了半天，賣掉了家裏那頭養了一年多的小羊，至於母羊還要留著下崽。

賀蕎蕎起床就看他在數錢，一沓不厚的毛票有大有小，最後抽出來五塊錢交給她。

“蕎，這錢你拿著，萬一買個啥也能用上。”

賀蕎蕎拎著布包坐到梁至屹自行車後座，前面車把上掛著她的包袱，在賀國剛賀母的目送中漸漸離開這條小胡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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